初初丁文文窩

4.save

這晚的工作沒有平常日來的繁重，可徐明浩卻覺得特別勞累。回到家連澡也

沒洗就睡著了，可他卻睡在堅硬的地板上。好幾次冰冷的溫度都讓他從夢中

驚醒，睜開眼看了看四周，才發現自己居然是在後門前睡著了，陪著他的只

有被撿在家裡的回收垃圾。

看著門外低垂的夜幕，大概是兩三點的夜晚了，撒了滿天的璀璨緩慢地環繞

著北極星轉。他也曾猜測到金珉圭今晚大概不會回來了，可是萬一，就是那

該死的萬一，讓徐明浩在這個地方等上整整一晚，疲累的身子又被他自己折

磨。

清爽的日光冉冉上升，趕走了令人畏懼的寧靜，金珉圭被生理時鐘弄醒時腦

袋殘留昨晚的混亂，似是花太多心力在哄全圓佑他才累得直接睡在全圓佑房

裡的沙發上，本能性的四處張望，想尋找一個讓他安下心的身影，還以為找

到全圓佑的面孔就能讓他停止內心奇怪的情緒，卻發現那起伏的血液並沒有

因他緩慢下來。

＂金珉圭，準備一下吧。＂比起外頭暖和的陽光，全圓佑這一聲喊得特別無

情。

金珉圭朝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全圓佑幾乎已經打理好身上的衣著，看起

來像準備出門上學，可看了看時鐘，一天都過去快要一半了，人天生的惰性

讓金珉圭一點也不想整理儀容，更不想去校園。可潛意識裡難以解釋的興奮

使他自動地下了床，這種感覺就像以前要去見全圓佑一樣。

但全圓佑，不就在我眼前而已嗎？

＂快點。＂身旁催促著自己的聲音逼迫金珉圭加快手邊的工作，接過全圓佑

給他的制服，因為他們身材接近所以全圓佑的衣服對金珉圭特別的合身。也

似乎太合身以至於沒有特殊的樂趣，金珉圭居然沒有一點感到開心，穿著喜

歡人的衣服，不應該是很幸福的嗎？

金珉圭覺得自己像壞了零件的機器人一樣，尚未找到是到底哪裡出錯了，就

是這份感覺與平時完全相反，這件事更反映在他們倆一起上學的路上。

明明同樣是昨天那台車，只是身旁的人換了，他的心情也跟著變了。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談話，尷尬地宛如初次見面的人，金珉圭真的很想

找出這種種不尋常的原因，或許是第一次見到全圓佑歇斯底里的模樣讓他亂

了也說不定。

－
當兩個人抵達校園，時間已是上午的最後一堂課，金珉圭不疾不徐的走到教

室裡，誇張的行徑惹得台上老師又吼又罵，直接叫他到門外舉手罰站，一點

反抗的機會也沒有，他就是當不了仗著家裡有錢有勢蠻橫霸道的那種人，況

且現在他的身分是如此一文不值。

雖然剛進到教室沒多久就被老師趕出來，可他第一眼就發現了徐明浩位置上

空無一人，不免開始擔心起他是否出了什麼問題。才剛這麼想，全圓佑就找

上他問著徐明浩怎麼會沒來。

他會提這問題題金珉圭很是不解，全圓佑對徐明浩的關心是否稍微過度了？

＂我不曉得，他沒手機我也沒辦法問。＂雖然不能理解全圓佑在想什麼，但

金珉圭還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了他。

對方許是因沒得到明確的答案，竟一點回應都沒給就留下金珉圭在原地自個

走了，而且離開時的步伐很慌很急，甚至跑了起來。

見狀，金珉圭也跟得慌張了起來，不顧剛才受到什麼懲罰就直接跟在全圓佑

身後走出校門，只是對方早已坐上車離開了，而他卻只能慢慢地跑到徐明浩

家中。

參加的運動比賽也不少，今天則是他有生以來跑得最累最猛烈的一段距離了

，其實他知道徐明浩以前也常常翹課不來學校，可見全圓佑如此慌忙他就抑

制不了心中胡亂的擔心，或許對方根本只是懶得上課，而他現在卻為了這點

小事拚死拚活的跑。

－
＂咳咳！＂

喉嚨乾渴的感受使靠在牆上睡著的徐明浩醒過來，背上突然傳來微涼的空氣

讓他感到不適，止不住的咳嗽更是增加了不少負擔。

白色的光線就照在他面前一尺的距離，將他身處地方的灰暗給襯托出來，粗

糙抹掉眼角因為咳得難受而被逼出來的眼淚，朝著門外沉澱很久才確認了金

珉圭真的沒有回來的事實。

老實說他內心有一點點的不悅，可能夠這樣癡心等待一個人回家，即使疲倦

也給了他一次機會去體會這從未擁有的感受。

徐明浩用小腿撐起他整個身子，而腿上瞬間傳來的酥麻感使他重重的摔回原

位，居然忘了自己是盤著腿坐了一整晚，腿也該麻了。

徐明浩輕輕柔了柔小腿內側的肌肉，像給他們安慰一般，幾分鐘過後那份陣

痛才慢慢舒緩開來，再次起身時整個身版仍有些搖搖晃晃，他盡力的去平衡

步伐裡的不穩。而正當他要開門走入客廳時，一個令他忐忑的嗓音卻在面前

響起，身體不禁打了冷顫。

＂明浩...＂一聲低沉的呼喊隨著那男人身上的酒味散發在空中，徐明浩不

敢抬頭，他怕雙眸會把眼前駭人了臉龐記得太深，他不要，他不敢。

只是聽見對方叫了自己的名字，他就明白這是什麼樣的徵兆，即便他再怎麼

想抹去那段記憶，體內的噁心也替他記得清清楚楚，他想要逃走，可當手腕

被那人粗糙的手掌握住時，一切都來不及了。

所以說，徐明浩才如此討厭酒精。

他有一般人在經歷痛苦回憶後本能想要躲避的心態，可平凡人卻沒有他獨自

去承受的愚蠢。

徐明浩整個身體都被男人扯到充滿酒氣的懷裡。那一片刻，他的畏懼跟著眼

淚落下。男人的手遊走在他纖細的腰間，逼得他全身發麻，衣領下的鈕扣不

知何時已被對方弄掉許多個，正感受他要伸手於衣內時，一道救贖將徐明浩

從沼澤裡拉了出來。

＂你幹什麼！＂男人被一個不熟識的面口跩住了胸口，徐明浩因為太害怕也

沒看清楚第三人是何方就倒在地板上，好像聽見了自己的父親被那人制止後

倉皇而逃的聲音，然後就什麼也聽不見了。許是體溫被猛然的抽離，突然向

徐明浩襲來的寒冷使他不停地顫抖，就算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無法停止。

＂嗚...＂
悲鳴衝破徐明浩堵住的喉嚨，那一聲又一聲的畏懼令誰都聽了不捨。

＂沒事了...＂男人試圖去安撫徐明浩的心，可伸出的手卻被對方狠狠躲過

，觸碰了他緊繃的神經，使他的哭聲更加淒厲，幾乎是要道尖叫的地步，將

一個孩子變成這樣，該有多害怕...

＂是我！全圓佑！＂全圓佑吼著，就是怕傳達不到徐明浩的心底。猛然抱住

了徐明浩還在顫抖的身軀，那一震的心跳使全圓佑抱得更緊更緊，緊到兩個

人的心貼在一起，懷裡的人兒才慢慢緩和下來。

過了好久好久，久到徐明浩累得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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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在體內快速流動，想要傳給腦袋一些訊息，奮力的通過心門上的一道阻

隔，然後將墜入深處的靈魂喚醒。

雙眼睜開的同時沉重的疲倦壓著徐明浩喘不過氣，深深的吸氣卻只有吸進滿

滿的乾苦，又難受的咳了起來，嚴重到整個面翻到床頭旁對著地板殼，消瘦

的臉頰頓時變得脹紅。

好不容易止住難受的乾咳，徐明浩意外的冷靜，上午陪在身旁安撫著自己的

人已經不在，那樣虛幻的記憶讓他認為是否只做了個夢。做了一個瀕臨死亡

的自己被人救走的白日夢。

打消這已成過去的思考，他抬眼注意到現在的時間，晚上十點，沒想到他昏

睡了這麼久，更誇張的是眼角仍然處於濕潤。

還有，金珉圭呢?

一點點的不安就打亂了徐明浩所有秩序，開了浴室的門、不死心地走到後門

口前確認、然後再一遍回到房裡尋找，沒有..都沒有。
一下子他的心就慌了起來，以前他根本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感到無助，怎麼

自從依賴一次金珉圭後，就不可收拾了。

是錯誤的開始?

內心意識到了還無法解釋的想法，徐明浩放棄繼續找尋金珉圭，或許他是認

為不該再這麼賴著金珉圭了，萬一有天失去了他，自己可能就永遠淪陷了。

如果只是遠遠的陪著他，至少還有看見他的可能。

可人們常說事與願違，怎麼就是會發生呢。

碰。

突然門口處一聲巨大聲響，還有門上臉色凝重的金珉圭，將徐明浩整顆心震

住。

＂珉..＂嘴裡自主地想喊出眼前少年的名字，方才的巨響襯出窗外微小的雨

聲，看見少年被雨淋濕的黑色髮絲才令徐明浩發覺外頭正下著雨，這麼剛好

在這令人傷心的時節。

＂．．．＂

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稍顯不對勁，徐明浩早就感受到了，只為了不讓這樣的

情緒僵持下去，他刻意用平時的語氣問：＂你怎麼進來的？＂

＂你爸開的門。＂

徐明浩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竟脫口一句：＂你瘋了？＂

＂你才瘋了！明知道我喜歡全圓佑還刻意跟他貼近是嗎？裝可憐給他看了嗎

？＂

金珉圭突然上前將徐明浩逼到牆邊，眼神裡的憤怒大到足以吞噬將他的理智

，徐明浩被這樣的問題弄得不知所措，也被狠狠地傷了又傷。

全圓佑嗎？
原來我在期待那個人真的不是你阿。

夢輕易地就被人用指尖捏碎。心臟好像在淌血，該怎麼才能阻止潰堤的痛苦

？以前怎麼就都做得到？被人冷嘲熱諷時明明都沒這麼難過啊。

因為是金珉圭，一個傾斜的嘴角就能拉扯徐明浩的心。反之，一句只有情緒

的言語也足夠撕裂他的靈魂。

＂我真後悔同情你，說來也是我的錯。＂將玫瑰上的刺迅速札在對方心上後

，無情離開，只留給對方一個冷漠的背影，像是要告訴對方要徐明浩永遠記

得今晚這厭惡他的表情。

金珉圭甩上徐明浩的房門，房內頓時只剩一片死寂，那無聲的不安正一步步

壓垮著徐明浩。

＂該死！＂關上門後金珉圭仍獨自站在門前，其實他說的話都是自己的軟弱

所偽裝的，他根本不認為徐明浩是那樣的人，也明明還很心疼他可為什麼憤

怒就是難以克制，為什麼看見他們兩人擁在一起時會難受成這副模樣。

沉靜不久，金珉圭就真正離開了徐明浩的家，離開時也毫無避諱地從徐明浩

父親眼前走過。反正也不會怎樣，他確實是這麼想的，當時。

複雜的情緒發洩後，理性才慢慢覺醒，金珉圭意識到自己居然落得無家可歸

，可能是他有些精神潔癖，無法和那些表面像朋友其實只是為了利益的人住

在一起，最後只好去拜託全圓佑。可是，為何看見他的面孔，金珉圭更為憤

怒？忍不了居然又爆發了。

＂為什麼你要抱徐明浩？＂金珉圭甚至動手推了全圓佑的肩膀。

全圓佑感受到對方的怒氣，連同他自己的情緒跟著烈了起來。

＂關你什麼事？＂

＂我..＂

＂你喜歡我？＂全圓佑不給金珉圭說話的權利，直接就開口問了些稍顯敏感

的問題。

＂還是喜歡明浩？＂

＂．．．＂問題得不到正確答案，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彼此的憤怒也漸漸

的緩和了。

這問題分明已經有過清楚的答案，為什麼此刻金珉圭的心卻在在動搖？他突

然對這樣的自己感到恐懼，夜裡顯得深色的瞳孔尋找著全圓佑面容上曾經使

他心動的證據，才發現原來已經消失了。

＂那就跟我搶。＂全圓佑打破許久的寧靜後，將金珉圭一個人留在外頭，淺

白的月亮下還未停止的細雨，淋濕了剛才將傘扔掉的金珉圭，卻沖刷不掉他

想法裡的矛盾，全圓佑的話一直一直纏著他的內心，好像快要緊得他窒息。

時間會等＿那份嚴重混亂的思緒整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