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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賢,就是這嗎?"申虎碩從一台黃色計程車裡走出來,驚訝地望著眼前的樓房,靜靜佇立在一條甚大的十字路口邊上,並不大卻讓人感到豪華,粗略算一算也只有十幾層樓。一排排格外新的落地窗反射對街景色,沒有什麼明顯特別的招牌顯示,就像無所聞的公司一樣。

"就是這。"劉基賢給司機大叔車費後跟著下車,看著申虎碩稍顯驚呆的表情回應著。然後就帶著他走入那棟從外頭看不清楚內裡是什麼的建築物。大門是闊氣的旋轉門,因為沒有人經過而安分的停著不動。走進裏頭只亮著前排幾盞顏色光明的燈火,後方沒開啟的燈讓接客大廳顯得幽暗,怪的不只是開一半的燈,而是那裏除了劉基賢和申虎碩,察覺不到任何他人的存在。

右側櫃台分明擺上了接客的指示,裡邊還放著幾台電腦與聯絡內部的公司電話,可是卻沒有半個員工站在那。四處空蕩蕩的讓人不禁感覺陰森。劉基賢像習慣似的繼續走著,後方申虎碩因為不自主的忐忑而沒有跟上去,眼看小小的身影就要沒入那灰暗之處,他突然叫住了對方。

"基賢!"兩個字的回音在這諾大空間裡連綿不停,那樣空洞的感受不到靈魂。

聽見了自己的名字劉基賢回過頭才發現申虎碩還愣在門口處一動不動,看見他的模樣再環顧身處的環境,劉基賢猜到那人大概是害怕了,不,應該是察覺哪兒有些不對勁。

為了防止申虎碩繼續懷疑,劉基賢不慌不忙地走回剛停下不久的自動旋轉門,安撫那人東張西望的神情,辯解說是因為剛建立不久,所以還沒開始正常運作,為了解省經費大樓才不開燈等等的話,好讓申虎碩安下心跟著他走。

聽了他的話申虎碩稍微放下心中的疑問,兩個人一起走進被漆成木色的電梯裡頭,輕輕呼吸就能聞到濃濃的鏽味,這剛好印證了劉基賢方才說的話。這棟建築物的確很新。

只是電梯裡本身就缺乏氧氣,再加上充滿鐵鏽的味道讓申虎碩有些難受,氣管好像被堵住一樣無法呼吸。吃力地看著電梯上方緩慢增加的紅色數字,還好劉基賢按得層樓並不高,不久便爬上了目的地五樓。

冰冷的電梯門在響起幾秒的提醒聲過後從中間往左右分開,從越變越大的空隙中看見了稍微透明卻看不見裡頭有什麼的辦公室,與左右兩旁擺滿一張張隔開的個人辦公桌明顯不同,申虎碩探頭望了望,依舊空無一人。只看見窗外掛在天上漫悠移動的白雲,慵懶到顯得奇怪,就像這裡的每件事物一樣。

"進去吧,代表在裡頭。"劉基賢扭過頭看著神色袒露緊張的申虎碩,替他把霧面的玻璃門拉開,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讓他先進去。"別擔心,他不會對你怎樣的。"申虎碩照著劉基賢的指示走進辦公室內,那股陰森的氣氛瞬間被轉換,眼前一大片清楚映著外頭景色的落地窗,把藍天襯得更藍白雲襯得更白。靠近牆面的地方有幾株外人為了恭賀送的植物,還有不知何處正播放被人轉得很小聲的音樂,剛進入還聽不大仔細,漸漸的那聲音幾乎要滲入申虎碩的腦海裡,才聽出原來是古典音樂。稍稍輕快的節奏與眼前轉過椅背面對窗外的人明顯對比。

"呼.."
因為椅背遮住讓申虎碩看不見坐在上頭的人,只有徐徐的白煙在空氣中畫出漂亮的圖形,雖然音樂仍沒被停止,但申虎碩卻聽見了那人極小的吐菸聲。

"我把虎碩帶來了。"劉基賢走到那人純木的辦公桌旁,雙手極度恭敬的握在腹部,對方明明看不見他還是彎著身子說。

聽見了他的話,椅子上的人伸出手把手中的遙控器放在劉基賢的面前,劉基賢白嫩纖細的手接過後對著某處的小角落按了上頭一個按鈕,音樂便停了。

隨後那人從椅子上慢慢地站了起來,外頭沒漾進來的日光讓他的背影只看得見輪廓,身子並不高挑卻不顯低矮,身形剛好屬於適中。

"你就是虎碩阿。"他喊了喊,聲音比想像中還要尖銳。
他轉過頭面向申虎碩的那剎那,好像有什麼在提醒著申虎碩,叫他逃。他並不曉得是何種來由,內心好不容易停頓的不安又被人挑起,甚至更加猖狂。

對方臉上顯露出三十多歲的年紀,還未有太多明顯的皺紋,卻有許許多多的滄桑感,還有他右眼角旁那不曉得是傷疤還是胎記的深色斑,就算申虎碩站得遠也能清楚看見。

"對。"壓抑自己內心無亂掙扎的恐懼,申虎碩乖巧的回應,沉重的空氣使他不敢輕舉妄動。

聽見他的回答男子露出淺淺一笑,雙眼因為嘴角上揚變得細長
,就像死神的鐮刀一樣,看的申虎碩心裡一顫。隨後他抽開身前的抽屜,從裏頭拿出一隻鋼筆和一份薄薄類似文件的紙張,然後把申虎碩叫到桌前,讓他在紙上簽字。

"啊?"申虎碩仔細的看了文件上的密密麻麻的黑字,是關於練習生與出道的合約。瞬間腦袋頓了頓,他明明記得跟劉基賢約來是參觀公司還有見見代表只想了解一些相關的問題,被問到願意當公司的練習生時他也沒有答應,但現在站在一旁低頭默不吭聲的劉基賢是怎麼回事?劉基賢分明是知道他答應來這裡的目的只是想要氣氣蔡亨源,但...

"不簽嗎?"男人突然變得低沉的聲音將申虎碩混亂的思緒切斷,那樣的語氣簡直是逼迫著他簽下這份契約,茫然地對上男人嚇人的雙眼,抓著紙張的手不住加重力道。

"其實,我不打算進這間公司。"將心中的話脫口而出,甚至把手裡的合約放回桌上,就連申虎碩也不曉得自己這是哪來的勇氣。

堅定的視線沒從男人眼中移開,只是一瞬間內他就看見對方瞳孔轉變成憤怒的模樣,尖銳的像快滴出了血。不久,他又掛起了嘴角,笑的一聲讓人毛骨悚然。


事情跟著男人的笑聲越發越詭異,一陣子終於止住那樣令人畏懼的笑,又回到剛才嚴肅的面容。他從桌前走出來,踏著清脆的皮鞋聲去到劉基賢的面前,身子的後方頂在桌面邊旁,申虎碩睜著眼睛繃緊神經的看著男子一舉一動。

"臭小子!"頃刻,他狠狠地往劉基賢的膝蓋踢上一腳,纖細的腿被男人踢得發麻,力道大到似乎能聽得見骨頭疼痛的聲音。申虎碩被男人突然的行為嚇得愣在一旁,然而劉基賢卻絲毫沒有反抗,乖乖地垂下頭任憑男人摧殘他的身體。他粗暴地抓起劉基賢的衣領,將他甩在後方的玻璃客桌上。

猛烈的撞擊讓劉基賢頓時失去意識,但刺烈的痛感又逼著他清醒,才想要爬起身子腹部卻被男人踩在腳下,接著又是一次次不停止的暴力,等到申虎碩反應過來將發瘋似的男子推開時劉基賢已經是滿臉鮮血,身上的襯衫也被弄得凌亂。

"基賢!"申虎碩不知所措的看著一道鮮血緩緩滑過劉基賢的側臉,想將他扶起卻又怕弄疼他的傷口。

"簽..簽字好嗎..."劉基賢虛弱的發出聲音,像隻可憐的小貓。看著他傷痕累累的模樣,申虎碩所有神經頓時間都停了,若非沒有什麼苦衷,他也不必要被人欺負還得替人做事。他實在無法再看到自己的朋友受這等傷害,既使被他出賣。最終還是點頭答應。

見到申虎碩沒有拒絕,劉基賢居然笑了,笑得令人心碎。

小心翼翼地扶過劉基賢的腰,將他輕放在被血沾到的綠色沙發上,握緊了拳頭下定決心。而剛才被他推開的男人此時竟事不關己地站在辦公桌前,喝著手中透明杯子裡的酒,似乎在等著他跳進火坑,燒成灰燼。申虎碩簡直無法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這麼冷血的人。

沉重的走回桌前提起筆,後方痛苦喘息的聲音彷彿催促著他快些簽下,申虎碩緊緊地閉上雙眼,還未在白紙上留下印記時突然一陣驚天動地的聲響打住了他的後續。

本能性的往聲音的來源看,只見原本緊閉的玻璃門被人敲碎,零零散散地落在鋪著紅毯的地面,從門口湧入一個又一個眼帶殺氣的男人,個個都戴著黑色口罩遮掩面部,讓人不自覺害怕。視線掃過他們衝過來的臉孔,突然對上一雙熟悉的眼。而對方似乎因為看到申虎碩臉色猛然變得慌張,睜大的瞳孔洩漏了他底心的詫異。
混亂不給兩人時間,一眨眼方才還擺放整齊的物品全散落地面,牆上的百萬名畫也被震落,那神祉氣昂的公司代表被那些人抓了起來,不給他任何反抗直接在他身上烙下一處又一處傷痕,還又幾乎疼得張不開眼的劉基賢也逃不過,還留著血的傷口又再度撕裂開。
飛濺在申虎碩眼前的玻璃碎片讓他連逃的念頭都沒有,何況早已無處可逃。正當危險朝他一步步逼近,一雙溫熱的手把他拉到一旁,才剛意識到是那張令他訝異的臉龐時,就又被對方半扯半拉到門口不遠處,他感覺得出來那人想要救他,像要帶他逃跑。但危機卻不放過他們,顯眼的棒球棍才剛映入眼簾,溫度還留在申虎碩手臂上的那人就被重擊後腦,俐落的正中神經,讓他當場昏了過去。

"軒宇哥!"驚慌失措地喊著倒臥在地上的人。那手持棍棒的男子,並不難看出他跟孫軒宇是同一伙。

"你就是虎碩?"那人把棒球棍輕丟在他的腳邊,完全不顧孫軒宇是暈是死。蹲下身挑著眉眼問。但卻不等申虎碩的回答,出手想要抓住申虎碩的肩膀,被敏捷的躲過。大概是因為這樣讓那男子立刻惱羞了起來,一巴掌就搧在申虎碩的右臉頰,瞬間被人打得發燙。

"該死!"身旁的混亂還在持續,整潔的室內已被弄得一片狼藉,身體上疼痛隨著男子的拳頭越變越烈。申虎碩痛苦的倒在地上,無力起身,卻因被人抓起的髮絲讓他不得不抬起頭,模糊的視線還沒能夠看清,砸到臉上的拳頭又讓他閉起了眼睛。為了逃脫他開始伸出手胡亂抓傷男人的眼睛,鬆手的瞬間申虎碩奮力推開壓上自己身前的肩膀,然後拾起地上的棍棒往男人的身上猛垂,卻沒發現從背後襲擊的人。突如其來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緊的讓他難以呼吸。不停的掙扎最後終於逃開,但腦部大量缺氧使他眼前一片漆黑,睜著什麼也看不見的眼睛,那是前所未有的恐慌。發軟的雙腿踏著無力的步伐,因為看不見讓他的觸感變得更加敏銳,不停地想要躲開身上向他襲來的手,卻一直絆倒腳步。許久終於恢復視線,未料早已來不及躲過在眼前迅速擴大的黑色手套,身體不由自主地向背後倒,穿破一片微薄的落地窗,身旁的玻璃碎片將他傷的體無完膚,然後靜靜的,從樓層上方墜落於地,再也沒有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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